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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沉吟,一名心腹敲门入内,禀道:“宫里传旨,皇爷召见佥事大人。”
沈柒将锦囊塞入怀中,淡淡道:“知道了。”
*
沈柒进入南书房时,不见皇帝,只豫王独自坐在圈椅上喝茶,像是已等待了些时候。
他一见豫王,心头暴戾的杀意仿佛要夺眶而出,迅速垂目,指尖狠掐着掌心,强迫自己神态如常。
豫王抬眼一瞥沈柒,哂道:“本王记得你。
在东苑,你故意惊马来撞,还往我怀里丢纸团,拐着弯求我去救清河——你和他什么关系?”
沈柒掌心掐得刺痛,平静回答:“回王爷,卑职敬苏大人仁义,不忍他被冯贼加害。
后来苏大人奉命梳理锦衣卫人事,卑职与他有些公务与人情往来。”
“这得多深的人情,才能让清河一大早就不着家,本王费了好大周折,才在你家门口找到人。”
豫王意有所指地道。
——说的是出京前一日!
苏晏被他拽上马车,入夜仍未回来……他竟还有脸,故意在我面前提起!
什么用意?炫耀?还是试探?
沈柒心底越是杀机凛冽,面上越是漠然,“苏府前一夜遭盗贼洗劫,报案无果,苏大人便来问卑职有没有兵马司的门路。”
他说得轻描淡写。
豫王吹着茶杯里的浮叶,悠然呷了一口,也不知信了还是不信。
豫王不开口,沈柒也不主动说话,一时间书房里气氛僵冷。
“哎呀,孤王竟忘了,清河嘱咐过,叫我别和你搭腔。”
豫王忽然道。
沈柒:“?”
“说是他会吃醋。”
沈柒:“!”
豫王似笑非笑看他:“你说,清河他究竟是吃你的醋,还是我的醋?还是吃其他什么人的醋?”
沈柒:“……”
景隆帝在此刻走进书房,豫王起身拱手,沈柒跪叩道:“臣奉诏,叩见陛下。”
皇帝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往书桌后面一坐,随口问:“方才朕未至时,你们聊些什么呢?”
沈柒还未想好如何回答,豫王笑道:“聊‘吃醋’呢。”
皇帝微怔,无奈地薄斥:“少把你那套风花雪月的猎艳经,来污染朕的锦衣卫。
叫你来,是谈天工院建院之事。
那灵光寺,真的非拆不可?”
豫王不久前奏请拆撤灵光寺,腾出空地来建学院,皇帝本已同意,不料又生变数——
灵光寺主持继尧,年方三十,生得身材雄壮、仪表堂堂,是个出名的大师,常往来宫中展示各种法术,最拿手的就是点石成金。
他听闻消息当即去谒见太后,也不知说了什么,太后发话,说灵光寺不能拆,浅草坡那块地皮也不宜建学院,会坏了佛门风水,让皇帝另想办法。
豫王听闻,直入慈宁宫,毫不客气地面叱继尧:“佛门焉有风水?僧人何修道术?你那乌烟瘴气的寺庙,泥像上贴的是什么金?”
继尧厚颜答:“贫僧佛道双修,也念得佛经,也施得道法。
至于灵光寺佛像上贴的,不是金,是千万百姓的一颗乐善好施之心。”
豫王当着太后的面,一巴掌把他扇了个胡旋舞。
太后深宫寂寞,就靠继尧大师的把戏取乐,又兼记恨苏晏害卫浚断了胳膊,害她妹夫被皇帝日日申饬,使得秦夫人在她面前见天儿地哭,哭得她心烦意乱。
她本想借着官员们弹劾的东风,趁机将苏晏收拾一通,可惜皇帝手快,没几日就把人外派出京,一口恶气无处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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