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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王府,齐坎果然等着汇报黎将之事,苏子澈散漫听着,时不时插一两句,却在听到“极爱音律”
之时,眉峰微微一动,待齐坎将徐天阁之事道尽,方缓缓笑了笑,道:“好得很,正愁无从下手呢,哪想他爱好如此之博。
那咱们,便投其所好,看他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齐坎只道他不喜赵美人,又不愿与一个女子计较,少年意气之下迁怒他国,欲安插线人以谋后事,不由劝道:“殿下若有不痛快,直接禀明陛下不是更好,何必如何大费周章?”
苏子澈道:“直接禀明,陛下未必肯依。”
齐坎笑道:“怎么会,陛下这般喜欢你,先帝在时,还常说你们兄弟俩好的让他都吃味呢。”
齐坎话方出口,便觉失言,陆离暗含责备地看了他一眼,道:“陛下是圣主明君,后宫自会雨露均沾,殿下不必多虑。”
苏子澈笑着看向他,眼睛似潭水清透澄澈:“我不是不痛快,是这几日总听人说春闱之事,记得此前太师曾说,选贤任能最是不易,尤其人心易变,即便是忠臣良也不能保证一世忠心。”
他低下头,看着腰间佩玉底下结着的明黄双穗,玉佩上雕着龙纹鲜活狰狞,昭示天家的无上尊荣,“我近来常思此事,陛下待我之心,你们都是瞧见的,比待几位皇子还要好些,我不能辜负他。
先皇将天机阁赐予我,要我辅佐陛下,一世忠心。
之前因着先帝在,万事都有父兄担着,我才毫无忌惮地玩了这么些年。
而今爹爹仙去,兄长虽然沉稳持重,可毕竟是天子,一举一动,牵扯的莫不是大宁百姓……今天去谢家时,心里就梗着这事,阿离说的对,若我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苏子澈闭上双眼,想到天机阁,便觉心头似有重石一般,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那天机阁始建于成帝年间,成帝八岁践祚,太后念新帝年幼,使议政大臣赵承监国,待到成帝年岁渐长想要亲政之时,赵承却以其“年岁尚幼,不晓民情”
为由拒不还政,成帝心生忌惮,私下建立天机阁,匿于民间,专为成帝打探消息——那名满天下的水上温柔乡云洲,便是天机阁的势力之一。
过得几年,天机阁将收集到的赵承罪证呈于成帝,次月,三十二名朝廷重臣联名上书,列赵承二十条大罪,成帝念其历事两朝效力有年,不忍加诛,仅命革职籍没拘禁。
天机阁至此,仍不为人知晓,只为天子一人效命。
待到后来成帝年事渐高,将天机阁诸事交予皇九子苏慕远,是为德宗,即先帝。
宣武二十九年,苏子澈不过十岁,皇帝偏宠幼子,生怕日后世事难料,兄弟阋墙,故而将天机阁赐下,权当是留给将来的后路,又顾忌他年幼藏不住事,直到病重之时才将此事告知苏子澈。
在此之前,天机阁的存在,苏子澈丝毫不知;在此之后,苏子卿仍旧不知。
苏子澈每每见到皇帝因政事烦心,曾生出心思将天机阁之事禀明,又几次暗暗压下。
陆离瞧得忧心,叫了一声:“殿下。”
苏子澈睁开眼,轻轻笑了下:“有时候恍惚觉得爹爹还在,我仍是只知享乐的十七皇子,可而今身在秦王-府,又似之前种种都是梦里南柯……真想把天机阁还给陛下,从此只做富贵闲人。”
陆离压低声音,语气却极为坚定:“万万不可,殿下若真如此,只会令陛下与您生出嫌隙。”
苏子澈像是有些疲惫,道:“我知道。”
齐坎见他神色郁郁,也不敢像往常般说笑,只恭敬道:“臣去安排徐天阁之事。”
见苏子澈点头,便行礼退下了。
陆离见他仍是寡欢的样子,道:“皇上今日赏了殿下一柄宝剑,殿下可要看看?”
苏子澈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陆离笑道:“听说是七星龙渊,削铁如泥,极是锋利。”
七星龙渊剑传说是由大剑师欧冶子所铸,春秋时期的欧冶子为铸此剑凿开茨山,引山中溪水至铸剑炉旁呈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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