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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话听在皇帝耳中却不啻惊雷,那“冷宫”
二字着实刺痛了他的双耳,细看小弟形容,果然比之前几日更为单薄,亦不复当时意气风发的姿态,仿若被寒风侵袭过的桃花,既不复灼灼之姿亦掩不住凋零的清瘦,皇帝垂了垂眼眸,继而微微笑道:“麟儿可是怨朕没来看你?”
苏子澈仍是闭目侧卧在榻上,一动未动,皇帝疑心他未听到,正要重复一遍,却见苏子澈翻身向内,神色略带哀伤地闷声自语:“怎么又梦到了他……”
皇帝心里一痛,上前几步坐到榻旁,握着小弟的手低声唤他:“麟儿。”
苏子澈眼皮猛地一颤,良久才慢慢地张开眼睛,他盼了许久,也失落了许久,几次三番以为皇帝今日定会来看他,哪知最后只落得一场失望。
宫内流言不断,说先皇一去秦王的好日子也到了头,他起初还能嗤笑一声不予理会,听得多了却由不得自己不信。
暗想就算有一日皇帝回心转意过来哄他劝他,他也不要再理会了。
可是此时皇帝悄然而至,与他相握的那只手依旧温暖有力,看向他的眼神仍然满是疼惜,他蓦地感到鼻头酸涩,恨不得抱住兄长的脖子撒痴般地好好哭一场。
可他心里不只是有委屈,还有些生气。
“陛下,臣失礼了。”
苏子澈蓦然敛了神色,从榻上下来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皇帝亲昵地戳了下他的额头,笑骂道:“不过打你几下,还跟朕记恨上了不成?”
苏子澈抬起头,见皇帝眼中的宠信一如往昔,丝毫不见这些天的冷落疏离之意,顿时满腹委屈难言,酸涩苦楚堵在喉头咽不下去,只得别开眼道:“本就是麟儿的不是,怎么敢记恨陛下。”
皇帝亲自扶起苏子澈,道:“那就是怨朕对你不闻不问,明明打疼了你,却连句关怀都没有?”
苏子澈被说中心事,瞬间红透了耳朵,低声辩白道:“麟儿不敢。”
苏子澈不知的是,其实皇帝近来每夜都会来长乐殿,他不放心受责后的小弟,又怕自己的关怀令他生出骄纵,因而总是趁他睡熟之后悄悄前来,陪他待一会儿再回尚德殿休息。
苏子澈的口是心非,皇帝俱都看在眼里,含笑解释道:“春闱将近,朕近来只顾着忙此事,的确是冷落了麟儿。”
说着伸手勾起苏子澈的下巴,眼底似有波光流转,温软无痕,“让朕看看,可是,瘦了不少呢。”
直到此刻,苏子澈这才晓得皇帝今次是特地来哄自己的,心底一喜,面上立时乌云尽去,眉眼盈盈地弯成一线:“麟儿答应了陛下去应试,近来为读圣贤书而废寝忘食,也算是为陛下消得人憔悴,陛下可莫忘了答应麟儿的事。”
皇帝笑答:“自然晓得,朕若不得闲,就让贤儿陪你去,总归不会亏负了你。”
苏子澈蓦然沉下了脸,嘴角微抿,声音也随之带上了情绪:“陛下原本不是这般说辞。”
皇帝笑着拉过小弟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瞧着像是在哄他。
苏子澈仍是不开心的模样,低垂着头凝视矮桌上的茶盏,对皇帝所言未做任何回应。
皇帝低声斥了一句,他当即愤然起身,被皇帝一把拖住,按着他坐下,又在他耳畔低语起来。
这才见苏子澈笑了起来,蹭昵在皇帝身边。
陆离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良久,忽然别开了视线。
正值春日,殿内殿外皆是一片花影婆娑,映着宫墙上的碧瓦琉璃,过眼之处无不明媚。
只是春花易谢,琉璃易碎,不知这长乐殿,能否许他此生长乐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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