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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春原先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可当长亭进了正堂后总算还是反应过来了。
长亭住得离正堂近,来得算早的,除却石宣,就再没小姑娘来了,庾氏还未簪花,亲亲热热地拉着长亭选了朵碗口山茶后便温声寒暄起来,长亭放了阿宁过去看望掉了牙不肯出来见客的石宣,便认认真真答庾氏的话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庾氏眼神向后一扫,便看见垂眉躬首的白春和满秀,就是没见另一个大杏,便笑问,“大杏服侍得不周到?”
长亭也笑,“阿玉身边没人,她头一回进深宅大院又不挨着我住,我怕她不自在便拨了大杏过去...”
话声一顿,“更何况我这处庙小妖风大,怕是容不了这等志存高远的姑娘,阿玉性子比我烈,恐怕更好管教她。”
庾氏内宅里玩了几十年的手腕,当即听懂了。
庾氏轻颔首,她懂长亭的气愤,生死与共的友人被人看不起,谁都冒火,更何况陆长亭。
她正要说话,人却接二连三地来了,先是胡玉娘,胡玉娘步子将一迈过门槛,紧跟着就是两个长亭没见过的姑娘,哦,还有那个第一面就让长亭极其不舒服的石宛。
正堂一下子就满当当的全是云鬓香袂的小姑娘,胡玉娘最省事,朝庾氏鞠了一躬之后就没心没肝地乐呵呵坐到长亭身边来,其他三个姑娘先朝庾氏福礼,两个唤“母亲晨好”
,一个唤“叔母冬祺”
,等起了身再朝长亭致礼,长亭亦颔首回礼。
庾氏语声清浅地介绍,“...老爷的大姑娘和二姑娘...后头那位阿娇见过,老爷的侄女儿,石宛。”
连闺名都没介绍。
也是,对丈夫的庶女,庾氏并没有必要做面子情。
长亭特意再朝石宛点头,石宛飞快抬起头来,眼色意味不明地极快上下打量长亭一番再躬身站得很恭顺,快得长亭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都是垫了底儿过来的,庾氏又和每个小姑娘都搭了三两句话后才让人上腊八粥来,热腾腾的粥里放了花生、红枣、薏仁、莲子还有几样煮得烂得长亭认不出来的食材,冀州熬的是红砂糖,黏糊糊的,拿勺一搅和便稠得挂在了勺底儿上,热喷喷的香得很。
众人围坐在圆桌前,虽石家三女都很拘谨,可偶闻小阿宣与长宁的笑声,还是让长亭陡生感慨,今时今地,好像家啊...往前是符氏煮粥,大长公主、叔母陈氏、她、阿和、阿安,还有阿宁围坐在一处用腊八粥,虽然每年符氏都会说错话让大长公主给她脸色看,可每每此日,大长公主都对符氏很宽容——给个眼色看就算完了。
阿宁门牙还没长起来,侧着牙咬也咬不动莲子,便嘟着嘴舀到长姐的盅里。
长亭很自然地吃下了肚。
约是气氛太温暖,庾氏陡然心下大叹,心尖儿无端端地涌上了一股暖流。
用过粥后,庾氏又祭灶神、门神,石猛带着几个郎君大刀阔斧地进了院子里来,男人们皆着短袄长靴,靴上还沾着泥壤,是祭了农神和门神回来,石家老大石闵缺了席,石老二就打了头阵,蒙拓紧跟其后,随后是个身量未长开,顶多十三四岁,神容间很是愉悦的小少年,长亭估摸着这就是石家老三石闯。
果不其然,石猛一招手,“小娃娃过来。”
长亭四周瞅了瞅,嗯,是在叫她,头一埋便踏着小碎步过去。
石猛手再一指,“石家第三个小子,阿闯。”
长亭正要颔首致礼,却被石猛一拦,紧跟着就听这汉子声如洪钟,“阿闯!
叫姐!”
长亭两颗冷汗落下来,再一抬头却看石老三规规矩矩地埋了头,大声唤道,“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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