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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三探(下)
她的儿子朝她桀桀怪笑,“母亲,您能想象哥哥是怎么死的吗?是我告诉周通令,让他亲自拿刀砍下哥哥的头颅,儿本想如今天寒地冻,或许能将那头运回平成来,叫母亲看一看哥哥的最后一面。
哪知周通令刀法不行,竟然将哥哥腰斩了。
母亲,您知道什么是腰斩吗?母亲,您说父亲会从地底下爬起来再把我关到柴房里面吗...”
“母亲...母亲...母亲...”
瞬时如天旋地转。
驿馆下的笑声极爽朗,真定大长公主手撑在木案上一紧。
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阿绰留下来的骨血,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保护好她们,她已经对不起长子一次了,不能再对不起他第二次!
周通令已截杀了长子,对两个姑娘还会赶尽杀绝吗?如果周通令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再冒这个险了吧!
她们还小,还只是孩子,空有一腔恨意却不知如何是好,她不一样,她在大晋这片土地上经营了几十载,如要破釜沉舟,鱼死网破,她输得起也能赢定!
腰斩...
是商周就传下来的酷刑,大晋时用在罪大恶极的囚犯身上,利刀从人的腰间斩过,整个人的身体一分为二,这是极刑...
可刑不上大夫!
长子死时连身为士族的尊严都没有了!
真定大长公主将头埋在襟口。
秋日弄潮的江水有多急,她的恨意就有多汹涌,天际的星辰有多浩瀚,她的恨意就有多深远。
可是该恨谁呢?
真定大长公主欲哭无泪。
论再恨再怨,再见周通令时,真定大长公主却照旧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将过午晌,周通令亲送年礼来,两捆马车都没装完,还叫人担了三两箱东西,周通令一马当先,撩袍躬身作揖行子侄礼,向真定大长公主赔罪,“...幽州城内除夕当设大筵,通令过失未曾一早告知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身份尊贵,今晚自当坐头席!”
在京都建康过的除夕都是先往宫里去吃了大筵再各自回府守岁。
各地各州,大抵风俗也近于此。
天地君亲师,阖家团圆也敌不过主上传召。
真定大长公主客居幽州,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该出席,否则便是不给周通令颜面——真定大长公主既然选择在幽州落脚过年,那就证明完全信任周通令,至少在外人眼里是这样的,这就等于在告诉秦相雍“别查了,周通令就不是陆绰身亡的罪魁祸首。”
,可若是她连幽州的除夕大筵都借故不出席,这不是自打脸是什么?
旁人该如何想陆家?
不过反复无常,口是心非的小人做派罢了!
长亭、长宁重孝在身,按理说是没法子跟着一道去用筵的,可真定大长公主不太放心将两个丫头独个儿留在驿馆里,神色间便有些犹豫,周通令看了真定大长公主一眼,笑起来,“若大长公主不放心,通令特派遣人马前往看顾...再不济,您就露半刻钟的面儿,再借有要事需离席便可。”
周通令说得异常真诚。
长亭不仅愕然,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好练,可像周通令这样明明心怀鬼胎却故作真挚的本事练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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