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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是在地里收花生的,花生摘完了,也挑回家了,留下两大堆花生秧在地头埂。
这东西也要挑回家,能喂猪的。
冯氏刚挑了一担走,等转头来找不见男人,心里纳闷。
她也没多想,以为他肯定去别的地里做什么事去了,便自顾又用筐子挑了满满一大担,挣得脸红脖子粗,压得汗流浃背,往家里去。
经过公婆家时,仿佛听见黄老实说笑声。
她探头一看,黄老实刚歇下担子,那是一大担玉米棒子;黄老二坐在西厢门口做木工活;凤姑和婆婆坐在小凳子上掰玉米皮,打成串挂到竹竿上;大妞和小宝也在旁边凑人数,大家有说有笑的。
冯氏顿时气得手脚发凉,一个站不稳就撂了担子。
她大喊一声“黄老实”
就没声音了,因为太愤怒了,又满心绝望,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心思一泄,恨不得死了才好,索性就躺倒在地。
黄老实等人还没听见,还是路过的人看见冯氏倒在黄家院子外面,急忙进去喊人,大家才出来,才发现。
黄老实傻眼了,使劲摇冯氏,“雀儿娘,雀儿娘,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要问你呢,这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人是任三禾。
他之所以帮黄老实干活,是想早些干完了,冯氏能腾出空来照顾杜鹃,黄雀儿实在太小了。
谁知明明这活计都干完了,家里还是不见大人踪影,依然让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照顾四个多月的奶娃娃。
他就生气了,跑去黄老实地里看怎么回事。
没找到黄老实,却看见冯氏挑着担子在前走。
他刚要上去问,就见她倒在地上了。
黄老实听他问,茫然道:“不知道啊!
我出来她就这样了。”
任三禾板脸道:“我是问你,不在地里干活,跑哪去了?”
黄老实道:“我帮老二收玉米。”
任三禾多少也跟林大头打听了些他们家的事,这时往黄家院子扫了一眼,哪里还不明白缘故,就有些气怒。
忽地看见小宝,正穿着黄雀儿那身天青色衣裤,眼神一顿,心里越发生气。
他便看着黄老实讥讽地说道:“你真孝顺你弟弟。
放着自己家的活计不干,倒来这帮忙。”
黄大娘一听生气了,大声道:“任小哥,可别说瞎话,老大是把地里的活干完了才来帮兄弟的。”
黄老实忙点头道:“是……”
才说了一个“是”
,就说不下去了,因为目光触及冯氏和她挑的担子——这个,应该也算活计吧?
老实人纠结了。
任三禾根本不看黄大娘,也不看黄老二和凤姑。
在他眼里,他们就像蝼蚁一样,不值得他正眼看,更不值得他去争辩,连惩罚都不屑。
他冷笑着对黄老实道:“家里四岁的闺女照顾几个月的奶娃,还要干家务活计;媳妇跟头牛一样挑担子干重活,回家还要煮饭给你吃,你却跑来帮弟弟干活。
你为何要成亲娶媳妇生娃?你不如留在这边跟兄弟过日子养侄儿不更好?”
说完,转身就走了。
不走,难不成要留下来跟人家母子兄弟吵架?
呸,他们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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