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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彼此。”
韩越捉握着缰绳,口吐四字。
因是骑马慢慢溜达,姜筠便叫嫤姐儿露了个小脑袋出来,此时,小丫头正好奇地东张西望中,姜筠看了会儿怀中的女儿,再次说道:“其实,你若不想过来,大可和去年一样。”
去年过节时,因年前逸哥儿病夭,韩越估计是气逢瑶没照顾逸哥儿,初二那天就没露脸。
韩越沉默片刻,又问:“那你今日又为何过来?”
姜筠神色悠悠地骑着马:“早知要别嘴吵架,我就不来了。”
不过,今日之行也算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已将逢春绝对不会再与逢瑶有任何瓜葛的事情,又重新明确的申述了一遍,想来,陶老夫人也不会再做什么无用功了,若是日后再有人提这事,他就再将逢春禁足,不许她再回娘家来,他现在的家门口……谁也不敢嚷嚷生事。
“佑安贤弟,你似乎对内人成见颇深?”
韩越头一回这般明言相问。
今日的天气并不晴朗,一片灰蒙蒙的阴沉,姜筠的心情却并不很坏,只道:“君子背后不道是非,你夫人为人如何,你应该比我清楚,站在我的角度,我只能说,内人与令夫人断绝来往,日子兴许能安稳清静些,她上半辈子忍屈吃苦,没有一天舒心日子,下半辈子也该快活度日了。”
韩越默然无语,在记忆之中,未出阁的陶逢春,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小姑娘,安静到几乎想抹去自己的存在感,待她出阁之后偶然再见,已变成一个能说会笑的活泼性子,时势造英雄,生存环境也蕴养性格脾气,没有天生的骄横跋扈,那是被人宠出来的,也没有天生的隐忍谨慎,那是被现实逼出来的。
行不多时,便到交叉路口,姜筠勒缰驻马,说道:“咱们相交,与内眷女流是否相和无干,这就告辞了,得闲可一聚……”
说着,低头看怀里的小丫头,温声笑道,“嫤姐儿,来,把脑袋藏起来,只能露一只眼睛出来。”
嫤姐儿兴奋地笑道,“爹爹,要让马儿跑了么?”
姜筠笑应,“对,快藏好,咱们一口气跑回家。”
待嫤姐儿揪着姜筠的外氅,把自己隐藏好后,姜筠朝韩越一颔首,“告辞。”
伴随着哒哒哒跑走的马蹄声,隐有女童清脆的笑音传出来,韩越沉默片刻,然后溜达着马儿回府,今日都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韩越的亲妹妹韩絮也不例外,待午宴过后送走妹妹妹夫,韩越在折回父母院里时,恰巧碰到陈梅香。
陈梅香福身行礼,低声唤道:“二爷。”
韩越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陈梅香的脸上,陈梅香悄悄抬起眼睛,望到韩越有些热有些痴的目光时,双颊立时飞上两片红霞,然后快步行礼离开,清丽佳人含羞带怯地奔走,韩越微捻腰间的玉佩,然后去了母亲的院子。
出了正月后,韩越纳远方表妹陈氏为妾,众人皆唤香姨娘。
香姨娘乃是良家女子,由韩二太太亲口同意,韩越点头答应,是为妾中贵妾,逢瑶恨的几乎快吐出血来,却不得不咬牙喝了香姨娘的敬茶,夫婿要纳妾,她根本无法阻拦,她才说一句不同意的话,婆婆立马指责她善妒,又因香姨娘与韩二太太有亲,她打不得、卖不得,连骂都不好骂,逢瑶简直快憋屈死了。
尤其是,自打纳了香姨娘,夫婿常留宿陈梅香的屋子,倒也不是不来她的正房,但每次过来,依旧是各睡各的,逢瑶就弄不明白了,她身上到底哪里不干净了,惹得夫婿连碰都懒得碰她,某一个晚上,逢瑶忍不住哭着问他,韩越眉毛动也不动,只道:“你若是觉着委屈,我们和离吧。”
逢瑶不甘的刨根究底:“你就不能和我说句实话么?”
韩越直直地看着满脸泪水的逢瑶,声音漠然道:“好,那我告诉你,去年正月十五,你哭着求我留宿正屋,我应了,后来,我又摔门走了,你觉着那是为什么?”
逢瑶泪雾朦胧道:“为什么?”
“逸哥儿十一月中病夭,待到正月十五那日时,他尸骨未寒尚不满百日。”
韩越嘴角扯出一抹冷冷的弧度,“他哪怕不是你亲生的,好歹也是你嫡亲的外甥,也叫过你几年姨母和母亲,他又是因你照顾不周,才早早夭了小命,你那晚想干什么?你有没有心肝?我实话与你说吧,我现在一挨到你身上,就恶心的想吐。”
被枕边人恶心的想吐,逢瑶的脸色难看之极,仿佛脸上被抽了几鞭子似的扭曲,韩逸已冷冰冰再道:“若非为了栋哥儿,为了你正室的体面,你以为我愿意与你睡在一张床上?你要是耐不住空虚寂寞,我与你和离,栋哥儿留下,你另寻他人嫁去。”
逢瑶眼中含泪地摇头道:“不……不……我不和离……”
韩越神色冷淡道:“你若不想和离,那就这么过下去吧,只要你安分守己,孝敬母亲,安定内宅,正室的体面和尊荣,我都可以给你,别的就不要想了,包括夫妻房事。”
逢瑶难以置信地望着韩越:这是要她当一辈子尼姑么。
早春时节的夜晚,依然寒凉如水,如意苑的卧房中,姜筠揽着大肚子的媳妇,额头满是汗意的低声问道:“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逢春脸色绯红,轻轻摇了摇头,回道,“没有。”
姜筠缓缓吁出一口气,带着一点点苦笑的甜蜜,“整的跟做贼似的。”
逢春低嗔道,“谁让你道行不够,老想着破戒呢。”
姜筠摸着媳妇圆滚滚的肚子,说道,“今儿是最后一次了,在你生孩子之前,再不来了。”
逢春亲一口姜筠的脸颊,悄声笑道:“待我生完孩子出了月子,一定好好补偿你。”
姜筠呵呵低笑道:“还用你说,我一定连本带利讨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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