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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其扬开着一辆拉出篷的T型福特车,筱月桂坐在一边,她在旗袍外加了件红绒线衣,头发绾了个髻,未戴任何首饰。
车子贴着苏州河边行驶,向南拐入一条宽敞的巷子,两边都是开花的紫荆,在一座英式洋房对面停下来。
洋房有个大院子,前面是花格的铁门,门前有一棵大树,里面传来小孩唱英文儿歌的声音,还有欢快的喧闹。
门口,西方修女在值班。
筱月桂不敢打开车门,她捂着胸口说:“阿其,我害怕得不行。”
“等了多少年,你一直害怕有人加害常爷留下的骨肉,不敢认女儿。
今天是大喜啊!”
余其扬说。
但他看到筱月桂真的脸色苍白,就摸摸她的肩膀说:“你静一下。
我先去领她们出来。”
他走到外国修女面前,对她说了什么,那修女进去了。
没一会儿,大门上的小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鬓开始灰白的新黛玉,牵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洋式学校制服、短裙,辫子上扎着蝴蝶结,很有精神。
小姑娘看见了余其扬,亲热地扑过来,冲着他大叫:“余叔。”
余其扬把她抱起来,扛在肩上,朝车子这头慢慢走来。
“接我到什么地方去玩?你答应过再去一次高桥海滨。
答应的事情不准赖!”
新黛玉说:“外婆跟你说过,今天到另一个地方。”
“不好玩的地方,我可不去。”
孩子任性地说。
他们跨过马路,打开汽车门的时候,小姑娘看到筱月桂坐在后面座位上。
小姑娘一点不认生地坐到她身边,看着她,理直气壮地说:“我好像见过你,我肯定见过你!”
也挤进后座的新黛玉说:“荔荔,你没有见过,这是……”
筱月桂眼睛已盈满泪水,可是她忍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姑娘。
“我见过,我见过,就是见过。”
小姑娘嚷起来,“我看见过你从学校大门往里看。
你就是那个老要往里看的过路人!
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坏人我就叫余叔打死你。”
新黛玉责怪地对筱月桂说:“你看你,你看你,叫你别做这种事,不听话!”
但是看到筱月桂悲伤的样子,她止住不说了。
小姑娘骄横地去拍拍坐在驾驶位置上余其扬的头:“余叔,你说只要有坏人,一定帮我打,一拳打死。
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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