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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全是因为艾伦说的那句祝词的缘故。
那是市井中为人熟知的送葬专用语,顾澄身在高门府第,原本不该了解,可偏巧有一天尾随艾伦出门,他与少年都看到了周姓商贾的被抬着“送”
去城外,艾伦稀奇的跟了一段路,顾澄,亦是。
艾伦现学现用,顾澄一边气他连这种事上都省的花力气,一边装作不知情被拥到了门口——某方面来说也是一个尽职的死人模样。
行进的时候几个下人身体僵硬,他们不能戳破艾伦说得不对,给大人添堵,只能选择替他遮掩下去,不过慢慢却都脚步轻快起来。
等走到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等候的人将缰绳恭敬的递到顾澄手中,骏马踩着铁蹄,喷出几个响鼻,顾大人蹙眉长立,没有立刻上马。
临别的赠言不知凡几,但顾澄知晓不会从那人口中听到几句好话,他上次在窗下曾听对方背诵过“火山五月少行人,看君马去疾如鸟。
都护行营太白西,角声一动胡天晓。”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等诗作,既惊讶又有几分宽慰之感,可再听到“卧病人事绝,嗟君万里行”
、“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
时,只把顾协领羞愤得拂袖而去。
酝酿好情绪,顾协领转过身。
人呢?
骏马气息絮乱,有些躁动。
而后,顾澄在一条健硕的马腿旁边找到了那个人。
艾伦翻着诗集,气沉丹田,准备吟出一首让顾澄惊艳的绝诗。
“得得得得”
的马蹄声远去,艾伦握着诗集被马尾扫翻在地,呆呆看着骑马而行的人,矢口道:“走得太随便了吧?”
喂喂随便的到底是谁!
友人的离去让艾伦沉浸在了伤感之中,他卧榻的时间愈来愈长,醒来就化感伤为食欲,大快朵颐。
李妈实在不忍他继续“作践”
自己,专门挑他吃完饭后、懒于动弹的一段时间,让人抬出了府去。
艾伦是被渐起的萧风唤醒的,眼下是青色的石阶,抬头是朱红的大门,他拍了拍衣裳站起来,也不气恼。
这条街上坐落的都是高门宅邸,来往之人非富即贵,都是抬轿或是坐马车,总归不是步行,是以艾伦不怕被人看到。
大步行至侯府门口,门口站着两个护卫似的人物,艾伦看大门敞开,料想应是有什么人要来,亦或是那人已经来了,他们在等人出来。
阶下的石子铺成甬路,房屋的柱子漆成红色,椽子雕着花纹,层台累榭,绿柳周垂,轮焉奂焉,再比着顾澄的院子,实是不得不赞叹一句精巧华丽。
他朝里偷看的功夫,两名护卫也在打量他,少年身形秀雅,短打上绣着竹叶的花纹,绿色的滚边与头上的青色发簪交相辉映,笑容佻薄、乖谬。
若是到这里,两人只会以为是哪家院里的小斯。
京城男子一般喜着长衫,像这样作短打装扮,又是一位少年郎,不是小二便是某位大人的侍从。
可这分明还没到那引人之处,两人呼吸急促,站在台阶上高高俯视着那人的脸蛋、脖颈和露出的十指,要说是白,京中贵女们的肌肤从小被各色佳肴与稀罕的补品滋养,通透娇嫩的能叫人看清底下的血管子去。
那人也白,可极为不同,似是由皑皑白雪堆砌而成,被阳光一照,像是看着牛乳流动,欺霜赛雪。
而若再细瞅眉目,便是被人遏住了喉咙,乌眉凤目,琼鼻粉唇,黑是黑,白愈白,连那唯一突出的唇色都被压制的寡淡,泼着浅浅的□□色,宛如含着一片桃花瓣。
护卫摄于他精怪似的容貌,没有出言让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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