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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着雨道路泥泞,方知行到底不敢骑太快,任由韩念念怎么催,都不紧不慢蹬着脚蹬,早上出发的,快晌午才到乡里,雨早就停了。
“讨厌...还有多久啊...”
“方书记,我屁股快巅成了两半...”
“不行了,方书记,我晕车...”
晃晃悠悠,总算先到陈家,韩念念跳下自行车,立马蹲下不停吐,方知行自行车都来不及撑,扔了忙拿手帕给他媳妇儿擦嘴,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不停拍背顺气。
这阵仗,韩桂娟忍不住笑,过来人的架势道,“怀娃都这样,不是吐就是睡,多吐几回,吐习惯就好啦。”
韩念念泪眼朦胧。
陈玲端了碗水过来,笑,“我娘就是这样,我刚怀上那会儿她也是这么说我的,还让我少吃撑,免得都吐出来白瞎了粮食。”
韩念念哭笑不得,这还是亲娘么...
一通折腾,总算能歪炕上歇一会儿,陈家人包括方知行和姚大勇两个女婿都在,商量着怎么去奔丧,出多少礼钱。
韩念念才不关心,自个摸到西屋炕上卷了被子睡觉。
半下午所有人才赶马车一块过去,马车刚进村,远瞧见门口挂白的那户人家,还没走近,韩桂娟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唱,陈玲和叶兰英紧随其后,三人哭声震天响。
户上户下的人一看,这是姑奶奶回来哭丧了!
韩念念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冷不丁听她们哭唱,吓了一大跳,缩靠在方知行身上,抬头看看方知行,有些无措。
方知行看看哭得逼真的三个女同志,也有点无奈,这种哭法,瞧他媳妇儿的呆样,就知道他媳妇儿肯定不会。
刚想安慰他媳妇儿不会哭就低着头。
他媳妇儿哎呦了一声,原来是大腿被韩桂娟拧了一把,“我的大侄女诶,倒是哭两声呀,旁人可都在看着呢!”
韩念念忙低头,摸了两下眼睛,滥竽充数。
所谓哭丧,好似谁哭的声最大,谁最孝心,众人唯恐被旁人戳脊梁骨,哭得一个比一个大声,陈爱国刚扯住马缰,韩家就有人来接了,男人接男人递烟,婆娘接婆娘陪哭。
眼瞅着韩念念被个披麻的婆娘挽着胳膊陪哭走,方知行看了看,不大放心,还是跟着过去。
灵柩设在韩家堂屋,地上铺了稻草,一屋子的婆娘围着棺材坐,韩念念被晕晕乎乎拉进去,谁也不认识谁,反正都是在哭唱,韩念念被丢在一旁没人管她,揉揉被震得发麻的耳朵,刚想站起来,被人挤了下,两腿一软,差点没扑到地上。
好在被人及时拉住,带了出去。
“方书记,吓死我了,怎么这样啊。”
韩念念可不相信哭的人是真孝顺。
“他们有这个习俗。”
方知行拉她往安静点的地方走,在别人家门口的大石头上坐下。
农村无论是喜事还是丧事,几乎全村人都会出动,全村一个姓,百里亦有亲,韩家屋舍小,挤不下就都在外头,或坐或站唠嗑。
“媳妇儿,肚拐子疼不疼?”
方知行别的不怕,就怕他媳妇儿被人挤到。
韩念念摇头,拍拍肚子道,“放心吧,我结实着呢!”
晚上韩家得管饭,房后的空地上支起一口大锅,村里的生猪把式负责巅大勺,烧一大锅疙瘩汤。
大铁锅旁放了一担筷子碗,谁饿了就过来排队,生猪巴式给你盛一碗疙瘩汤将就填肚。
本来今年年份就不好,韩家主事人又不大方,一锅疙瘩汤被一再兑水,烧到最后只见汤不见疙瘩,等方知行过去盛时,差点没成了清水。
看着一碗冒热气的水,方知行眉头蹙起,早知道自己带点干粮过来了。
韩念念早就饿了,坐大石头上眼巴巴等方知行。
结果给她端了一碗水...
不管了,韩念念摸出两个熟鸡蛋,递给方知行一个。
方知行一声不吭接过,敲了剥开递给她,“就着汤吃蛋黄,别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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