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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
您终于想吃东西了,好,我这就出去买。”
妈妈拉住他的手,说道:“你给我做。”
“我?”
薛家良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
妈妈笑着点点头。
“好,等天亮后我找地方给您做。”
妈妈摇摇头,说道:“回……家做。”
“回家?”
妈妈再次点点头。
“可是您还在病中?”
妈妈说道:“回家,现在就走。”
自从妈妈病重后,她的语言功能受迫,一直说话不利索,可是今晚,话说得逐渐利索起来了。
“儿,答应……妈,妈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妈妈不想死在这里,不想进太平间的大抽屉,妈妈怕……怕被冷成冰,怕跟陌生的人住一个屋子,你要是真心疼妈,就让妈妈回家,妈妈想在自己家里土炕上,舒舒服服地睡过去……”
薛家良知道,妈妈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他忍住眼泪,哽咽着点点头。
妈妈见他答应了,又说道:“这就对了,不要哭,天下的父母,是不能陪孩子过一辈子的,你爸爸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吗?”
薛家良点点头。
妈妈笑了,说道:“儿,一会回家,我不想坐汽车,我想坐大马车,当年,你爸爸就是赶着大马车把我娶进家门的,我还想坐马车回家,要我儿子把我接回家……”
薛家良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掉在妈妈干枯的手上。
“别哭,是妈妈拖累了你,你为了妈妈,放弃了学业,丢了工作,陪了妈妈四年多,妈妈知足了,你也尽孝了……妈妈走后,哪儿的天高,你就往哪儿飞,没有妈妈扯后腿,你会飞得更高……”
薛家良把脸埋在妈妈的手里,泣不成声……
早上,天刚蒙蒙亮,姐夫就按照薛家良的吩咐,赶着马车来了。
薛家良出来,围着马车检查了一遍,只见一床崭新的红花被褥铺在车箱内,被褥下面是厚厚的松软的草帘,他跳上车箱,试着坐在上面,感觉了一下,比较满意,他看了看驾辕的性口,说:“这性口老实吗?”
姐夫说:“老实,这是咱家的老骡子,听话,步岔保证走得又轻又稳。”
薛家良走到骡子面前,拍着他的额头说道:“活计,拜托你了……”
话没说完,他的眼角又湿润了。
姐夫背过头去,他不忍看到这个骄傲的小舅子的眼泪。
病房里,宋鸽和另外一名护士,早就给母亲换上了自家的衣服。
母亲身上所有的管子都去掉了,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
他的心就是一酸,知道妈妈在等他,等他带她回家。
在宋鸽的帮助下,他背起了妈妈。
妈妈太轻了,他从来都没体会到像现在这么轻。
在他的记忆里,爸爸走后,妈妈就是他的天空,就是他的依靠,当年,妈妈捋草籽,供他上学,在他的眼里,妈妈有着无比的力量,可是今天,当他背起妈妈的时候,才感觉妈妈好轻、好轻。
几名医护人员目送着这对母子,宋鸽流出了眼泪。
所有的医护人员都知道,老人想吃想回家,这是回光返照现象,这一走,时日就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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