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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缺的就是大堤上的一道口子、敢为天下先的一刀。
有人开头,后面一发不可收拾。
本应下沽州的庄王神秘失踪,各地天机阁分身乏术,连奚平那里都只接到了庄王一句简略的“安好”
。
奚平此时已经在船上。
他合上白玉咫尺,喘不上气来——为了分辨太岁余孽,他早将支修打在他灵台的清心诀抹了。
本来奚平已经能控制自己神识,初步“不为外物动”
了。
可就在这几天,不知为什么,呼喊“太岁”
的人突然多了起来。
那些杂音昼夜不休,就算他摒除杂念入定,仍一浪一浪地敲打在他灵台上,搅合得他心浮气躁。
“不行,我快憋死了,出去透口气。”
奚平和奚悦交代了一声,走上甲板。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甲板上能听见水龙的长吟,淡淡的咸腥气扑面而来——他们已经到了海上。
北上的灵石押运船与奚平来时行程不太一样,他们从大宛驻地出发后,往北走了一小段,就拐进了春秋河,东去直接入海,要等进入大宛境内,再经潦水码头入港,回内陆运河。
这一来是因为押运船队堪比一支海军,要再加上水龙开道,他们一下河,别人没法过了。
除了本国地盘,没人会给他们清河。
再者官船押运灵石,封箱、统计、贮存……每个环节都极为严苛——那可不是庄王给奚平寄零花钱,被法阵损耗个一两成也无所谓,他俩谁也不在乎——灵石数量错一点对不上,整支船队的修士和船工都得问罪。
走内河不安全,就算没人在陆地上架个轰山大炮等着他们,途径别国辖区时,别人在河道底下埋点法阵他们也受不了。
“世子。”
一个送饭的小厮殷勤地跟奚平打招呼,“入海以后船上晃,您晕船不晕,小的回头给您送一杯南葡萄酿?”
奚平忙摆手道:“饶了我吧,再不给我吃点咸的,我这肚子里的酸水池子供得上一个厂房使了——这是伺候林师兄的?”
“哎,是!”
奚平:“那还不快去,晚了他又发作你们。”
林昭理刚跨过筑基关,境界不太稳定,也还没辟谷。
这位先生毛病奇大,餐具只用他自己带的,碗筷盘叠摆放位置也必须是固定的,说几时几刻送饭就得是几时几刻,早一会儿晚一会儿都不成,只差没规定碗里有多少颗米了。
奚平疑心他修的是“事儿精道”
——此道也没别的好处,就是方便别人给他下毒。
与那小厮擦肩而过的时候,奚平藏在广袖下的左手轻轻一勾,那小厮眼神茫然了一瞬,像被短暂地摄了魂。
奚平用少年时赌色子练出来的手,飞快地挟起一张符咒,在饭食上扫了一圈,符咒消散在他掌中。
紧接着,那托盘里的茶水中冒出了一股极细的白气,化在半空不见了。
这一番动作只在转瞬,小厮散开的眼神很快凝聚,扑棱了一下脑袋,嘀咕道:“什么响了一声……”
然后他继续往前走去,一点也没察觉刚才发生了什么。
奚平游手好闲地靠在栏杆上了望大海,“听”
见那小厮心里唤着太岁祈愿:“太岁保佑此行顺利。”
奚平心想:去你的吧,不保,我还得咒你呢。
他这会儿虽然还是拿那些杂音没办法,但要是当面遇见太岁信徒,那只碎过一次的左手可就太灵了,一抓一个准。
这押运船上,除了无常一吕承意之外,其余“不平蝉”
都是凡人。
奚平试探了几次,发现他左手拨出来的弦声只能影响凡人——有一次趁宴上有乐师,他试着在吕承意脑子里拨了一次弦,结果非但没能影响对方的神智,反而碰了吕承意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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