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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翔只是惋惜,想以后没有脚盆的日子里要苦了自己的脸,与脚共饮一江水。
回到寝室,离熄灯还有一小会儿,跑到隔壁和余雄聊天,回来时钥匙没带,寝室门又被关上,不好意思地敲门。
一号室里一人出来开门,雨翔感激地望着他,叹他果然是市区男生,白得像刚被粉刷过一遍,问:“你叫--”
“哦,我叫钱荣。”
雨翔谢过他后开始怀疑余雄说的人情冷暖。
二号寝室里三个人都躺在床上温书。
雨翔也懒得跟他们说话,爬上床睡觉。
虽说在三中已经住了十几天,但真正睡这种床却一次都没有。
这床宽不过一米,长正好一个人,想是市南三中响应国家的“节约”
口号,每个床都是量身定做的,毫厘不差,只差没改成人形。
再想到犹太教的十戒,惊异莫非市南三中是宗教学校--佛教十戒里第八条就是“不坐高广大床”
。
雨翔躺在床上,漫想高中三年该怎么去度过。
熄灯后雨翔不敢动,怕翻一个身就下去了。
这样僵着又睡不着,初秋的天像在跟盛夏的天比热,雨翔只好爬起来在窗边坐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雨翔穿上了交五十块钱后学校发的校服。
军训期间宁可让皮肤憋死也不愿让皮肤晒死--市南三中的校服是长裤长袖的,穿了没走几步就满身是汗;鞋子也是学校统一发的,缝纫技术更好,严实得穿进去像一脚踏进烂泥里,布质竟比雨翔吹的牛皮更厚。
雨翔脚闷得难受,骂道:“他妈的--也不是这么防攀比的!”
市南三中历年严防攀比,前几年硬规定每天要穿校服,学生抗议声太大,说限制了人的个性。
通常这么说的是不甘心只穿校服而有许多漂亮名牌衣服的人,后台十分硬,此消彼长,这里一硬,学校的规定就软了,只规定要买,穿不穿随君。
这样一来,当然不穿。
雨翔早听说市南三中的校服配不上季节,夏天的衣服可以用来提水,冬天的衣服洞大得连做渔网的资格都没有。
雨翔以为是胡言,今日亲身一体验,半条观点已被证实,又忍不住嘀咕一句:“何苦要穿!”
一头汗的谢景渊听见道:“这样体现了学生的精神面貌。”
雨翔摇头想说“否也”
,看谢景渊一脸正经,强忍着说给自己听。
他想这年头精神面貌越来越有“面貌”
的样子,好的精神面貌似舞女的脸,说不准抹了几层胭脂;学生的精神面貌更像是犯人的供词,要靠逼才能出来。
一号室里的人都嚷着跳了出来,他们都一身校服,在互相嘲笑。
为了显示与众不同,几个人都戴了阿迪达斯的头带。
谢景渊不懂,问雨翔:“他们头上的布是干什么的呢?”
雨翔也不好打开天窗鞭挞人性里的虚荣,道:“这是擦汗的。”
教室里十分热闹,初识不久,就算朋友讲一个不好笑的幽默故事,碍于情面,只好笑,所以净是笑声,只有成为了最好的挚友才会不给对方留面子。
梅萱进门第一句话:“谁是林雨翔?”
雨翔忙站起来说:“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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