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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被光一晃,扭过头向我爸我妈的位置望过来。
就在这刹那功夫,只听我爸大喊一声:“快跑!”
然后拉起我妈的手撒丫子往前跑。
后来听我妈讲,那是他们过了大半辈子我爸唯一一次在外面牵她的手,平时他们俩出门从来一前一后,像谁也不认识谁似的。
我妈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我爸拽着慌不择路的飞奔起来。
两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跑到一个有路灯的路口才停下。
不是他们想停,而是我妈被一包鼓鼓囊塞的东西绊了个跟头,磕痛了膝盖,实在站不起来了。
我妈边揉着膝盖,边大口喘着粗气的责问我爸:“你要疯啊,你干啥这么不要命啊?”
我爸累得也不轻,但还是警觉的用手电筒向身后的方向照了照,确定没人跟着他们才对我妈解释:“你没看清刚才那人啊?”
我妈一手扶着电线杆子,一手撑地踉跄的站起来,说:“没看清啊?咋地了?”
我爸还挂着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咋地了?那是个女的,满脸血渍呼啦的,长的跟你一模一样!”
“啊?”
我妈听完觉得难以至信:“黑咕隆咚的,你看花眼了吧?”
我爸坚定的一摇头:“打死我都不能看花眼,你见过有几个人长你那么大眼睛的啊?”
“你……”
我妈听我爸的口气不像夸她,但那双大眼睛的确是自己的骄傲,所以一时半会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好拍拍身上的土,不奈烦的说:“行了行了,别整没用的了,咱俩也别溜了,黑漆麻乌的太吓人。
回去看看大光还哭不。
哎呀妈呀,摔死我了……啥玩艺啊?这下给我绊的……”
我妈站起来朝脚下寻么,终于发现绊她的是一个布口袋,里面还装着东西。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塑料吹的方便袋还没有普及。
人们上街买菜购物拎东西只有两个选择:一种是用打包带那种材料自己编框,结实而且不怕压,我姥儿家现在买啤酒还用那个;另外一种就是利用废布头,拿踏板缝纫机扎成的布口袋,轻便耐用又环保。
但这种布口袋,一般人家都是脏了洗,破了补,轻易舍不得扔。
所以,如果在街上捡着,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里面装的绝对不是垃圾,十有八九是有人粗心丢失的。
我妈低头瞧着这个布口袋,也顾不上痛了,对我爸说:“老陈,你看,这谁丢的啊。”
我爸低头瞄了一眼,又把手电筒照回到来时的胡同口,看样子仍心有余悸:“行了,你先捡起来,明天送派出所去。”
我妈的好奇心却在此刻涌了上来,伸手捡起那个布口袋准备撑开看看:“老陈,你说这里装的能是啥呀……”
我爸的目光仍旧死死盯在胡同口不肯离开:“你心咋那么大呢?别翻人家东西……”
我爸话音未落,就听我妈像踩耗子尾巴似的尖叫起来:“哎呀妈呀!”
然后触电般将手里的布口袋扔出了老远,仰身扑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爸着实被她吓了一跳:“你还想怎么的?一惊一乍的!”
说着就把手电光移向那个口袋。
借着微弱的光束和昏黄的路灯,他清楚的看到布口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一根一根的,全是小小的手指头!
怎奈我爸这个堂堂七尺汉子,此刻也不免一阵阵汗毛倒竖。
我妈欲哭无泪的抓住了他的手臂:“老陈……”
我爸顺势搀起已经双腿无力的我妈,也用微带颤抖的声音说:“上派出所找你郭叔报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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