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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霁佑忽然觉得很累,她走到长椅的另一端坐下,靠着椅背,仰头望向虚无的一点:“恨太沉重,我背负不起。”
苏菲没有说话,很久很久,久到周霁佑一颗摇摇欲坠的心就快掉入谷底,她突然问:“你不恨我,那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周霁佑好像听到几处颤音,但她不确定。
她扭头,看到苏菲头低着,侧脸线条有着西方人的立体和深邃。
明明是一张略带野性的五官,身材也不纤柔,却穿上旗袍,盘了发髻,把自己装扮得知性又典雅。
她不答反问:“我爸死了,你知道吗?”
苏菲没有任何动静,无论肢体还是语言。
“肺癌。
和爷爷一样。”
她面无表情,“书上说,一个人的近亲中有人患肺癌,而他又刚好吸烟,那他得肺癌的风险比一般人要高14倍。
您走之前,我爸就已经开始抽烟了吗?”
苏菲依然低着头,但肩膀在颤抖。
“他在您走之后,娶妻生女。”
周霁佑眼珠上瞟,抿了抿唇,“可惜婚姻只维持了五年。
对了,您走之前,见过我妈吗?”
“您应该没见过吧。”
她目光垂落,再一次寸步不离地盯紧她,“我是86年出生的,您肯定更没见过。”
死寂一般的沉默。
苏菲深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阳光依然笼罩在她右半边,可此时周霁佑坐在左侧,看见的只是她陷入阴凉的左半身,牡丹花虽富贵,但却缺少人间烟火。
周霁佑觉得,答案已经有了,她不需要再与其周旋。
脚下一用力,她准备起身。
“我见过,我都见过……”
苏菲沙哑地低语,之前所有的平静淡然都已荡然无存。
周霁佑怔在那儿,侧眸看她。
她用双手捂住脸,挺直的脊背慢慢佝偻。
“我是为了他才留在北京,他不在,我一个人带着小牧生活,走到哪都能想起他。
我很难过,我真的很难过……”
她语带哽咽。
“我的父母年纪大了,我必须回来照顾他们。
我想带小牧一起到纽约来,他说他喜欢一个女孩子,不想出国。
我尊重他,他考上大学,我一个人回来。”
周霁佑心中一震:“从此就没回去。”
苏菲无力地摇头:“不,我回去过两次,他也来看过我两次。”
周霁佑:“他重病住院的时候,为什么不回来?”
苏菲慢慢坐直,任由泪水一滴滴滑落,“我不知道,没有人通知我……”
“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到此刻,周霁佑心不摇了,静如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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