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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十四岁。”
江一望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眸中寒光似能穿透夜色,“自他十四岁起,我便看不透他。
当我以为他不过一介书生时,他不声不响地练出一手弓箭绝技;当我以为他无非偏将之才时,他轻描淡写地连下数座城池;当我以为他根底浅薄未足服众时,他接二连三地收服数位名将;如今,当我以为他无论如何总只能在我手底下做文章时,他偏偏又通过七妹同朝廷直接扯上了联系。
他走的每一步,都比我预料的更远更快,如此下去,只怕不是他跟着我,而是我要追不上他了。”
“五弟有大才,这不假。”
王落说得极轻缓,带着些微迟疑,似犹自无法相信他的猜疑,“有如此人才为你效命,岂非正是容府之福。
一望,兔死狗烹,已失仁者之道,何况如今天下方乱,你竟已开始无端疑忌兄弟了么?”
江一望不无讽意地嗤声一笑,冷冷道:“无端疑忌?内奸已然出现了。”
“内奸之事,”
王落微微蹙眉,不解地望着他,“就算阿颉有人证,确不在场,那也还有一个阿颃,怎就能疑到五弟身上?”
“你莫忘了,”
江一望语声懒懒的,似是成竹在胸,“三弟当时并不在城内。”
“不错。”
王落似有些急躁地掠掠额前散发,踏前一步道,“三弟当时应正在回秦夏的路上,事后接到咱们有意出兵的通知便直接往临水城去了,期间并无回城的记录。
但他那两日已入驹水,距城不足百里,以他身份,想要中途抽出一两日混进城一趟,并非什么难事。”
“三弟确有条件做这件事。”
江一望好整以暇地把弄着酒杯,闲闲道,“若七妹所言属实,则既然二弟不可能在场,三弟便一定有问题。
如此,便还有一事未解,”
他微微一顿,无声地冷笑着,“把裴初被擒的消息透给了三弟的是谁?”
王落一怔,脱口道:“还能是谁,自然是阿颉。”
江一望低笑一声,摇头道:“关心则乱啊阿落,只可惜你拿别人当弟弟,别人却未必当你是姐姐。”
他语声蓦地一沉,冷冷道,“擒获裴节当晚,三弟的船停在南风渡,这是有案可查的,绝假不了。
二弟第二日早晨被我招进府内商议裴节之事,直到午后方散。
南风渡踞秦夏来回近二百里,若午后方送出消息,三弟绝不能在当晚便赶回城中。
除非在清早城门一开时便立刻飞马报信,或者倒还来得及。”
王落面上一片苍白,轻喃道:“在清早前已得了消息的,便只有当晚在场的你、我、阿宿、往事,和……烬之。”
江一望轻啜一口酒,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低声道:“六弟七妹做不得这等勾当,若不怀疑五弟,阿落,我岂非便要怀疑你了?”
王落若有所思地摇着头,倒似全未将他的后半句话放在心上。
良久,她方深吸一口气,抬眸定定望着江一望道:“一望,五弟我信得过,你若不疑我,便也不必疑他。
内奸之事毕竟是他透露给你的,又怎可能会是他做的?他同往事几乎都把命送在卢烈洲手里了,又岂会与显军有所勾结?”
“或许他的目的正在让我得知府中出了内奸呢?”
江一望微微笑着,莫测高深,“五弟有大志,既不愿臣服于我,便也不会替裴初卖命。
他玩这一手,或许便是要挑拨我同楚家,最好我们在他出兵在外期间大起内讧,斗个你死我活,待他平了裴初,率重兵回城,便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王落低头不语,蹙眉思量着。
江一望却不容她多想,语声一凛,又接着道:“七妹这次不随你们回来,难道不是他成心安排?”
王落微微一怔,忙道:“往事伤势反复,上不得路,这绝没有假。”
“伤势反复。”
江一望嗤笑一声,“就有这么巧?她好好的养伤为何无缘无故同人打起来?未必不是寻个借口留下,作为五弟留在外头的一招棋。
假若内奸一事真是五弟无中生有,则他这次回来,只怕也存着心思。
井天目前根本是捏在七妹手里,万一五弟要在秦夏有所动作,有她在外,进可攻、退可守,至不济还可外联显军,对咱们可是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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