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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西北敦煌城。
往日热闹的小酒馆现在却分外寂静,寂静却并非因为人少,只因角落里坐着的那位白衣白发的公子气场太过森寒。
冬日里天气本就一日比一日冷,而自从这公子进门后小酒馆就仿佛直接掉进了冰窟窿里。
靠近门口的桌前坐着个中年男子,被冻到双手插袖,缩了缩颈子对身边人悄声道:“我听说硬闯悬天棺的就是个人世罕见的白衣白发,难不成就是这位?”
“年纪轻轻的满头白发,不像善人。”
另一人掩嘴说道。
白衣男子可清晰听闻二人说话,微微抬眸递了个凌厉眼神过去,门边二人打了个寒颤,立刻噤声。
酒馆内复归寂静,连那店小二都恨不得点着脚尖走路。
若是在往日,裴寒音不会去管这等闲言碎语,只因他近日分外烦躁,少不了脾气暴戾一些。
而令他烦躁的不是别人,正是曾与他在千佛窟前交过手的潘禄。
那一战裴寒音虽请出一尊尘土巨佛,但毕竟根基不稳,让潘禄得以及时逃脱。
而且潘禄伤好以后似乎并未想与裴寒音就此善罢甘休,竟是三天两头地出现在裴寒音身边,递了一招之后就仗着自己对附近地形的熟悉速速逃走,手段极为无赖。
裴寒音把潘禄视作跗骨之蛆,很想一剑捅穿他的喉咙。
酒馆中,裴寒音不喝酒而是饮茶,茶水被盛在一只墨色茶盏中,热气氤氲而上。
裴寒音脸色阴沉地盯着盏中茶水,眼看着那水面上漾起了一圈小小的波纹,他眯起眼睛缓缓伸手,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茶盏,双指触碰到杯盏的那一刻,横在桌上的木剑悄然悬起半寸,飘浮于空中。
店内客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这白衣公子,对他的怪异举动深表不解,但听那公子冷冷道出一句:“不想死就快滚。”
店内之人面面相觑,愈发觉得这白衣公子莫名其妙,却无人知晓敦煌城外有一面白无须的男子飞速奔来。
裴寒音茶盏中茶水的涟漪一波胜于一波,水中茶叶碎屑如风浪中行驶的小小渔船,已被卷起的巨浪撕扯得七零八落,涟漪却在此时反常地骤然一停,裴寒音身旁木剑随之再度上升半寸,如司南般缓缓旋转半圈儿,剑尖儿指向窗外,绕出一缕金光。
潘禄停在两条街外的屋顶之上,原本荡开的气机如百川归海般再度回到他的体内。
这一招与千佛窟前裴寒音令木剑远去蓄势的招式如出一辙,都是大风大浪前的诡异平静。
裴寒音明知他在酝酿后招却不急于趁着这个空当出手,而是用指尖儿在茶盏边沿滑了一圈儿,然后把那墨黑茶盏向前推出一寸。
生死一寸。
店内轰然一声炸响如雷,狂风自店外袭来却是以那茶盏为界,茶盏一侧是裴寒音的风平浪静,另一侧是地裂楼榻,刚刚嫌弃裴寒音举动古怪的人都被埋在了碎石瓦砾下。
整个酒馆被狂风割去半个,剩下半个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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