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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一停,我父亲就和死去的头人太太央宗在地里幽会。
杀了查查头人的多吉次仁一次次对土司说,他该回寨子去了。
这其实是在不断催促土司履行他当初的诺言。
说的次数太多了,土司就笑着说:“你真有胆子。
你以为寨子里的人相信查查会谋反?这话是没有人相信的,人们知道查查不是一代两代的查查了。
你急着回去,是想叫那些人杀了你吗?”
土司说完那句会叫多吉次仁深刻反省的话,又到罂粟地里和央宗幽会去了。
父亲和别的女人幽会,母亲却显得更加骄傲了。
从官寨的窗口望出去,罂粟在地里繁盛得不可思议。
这些我们土地上从来没有过的东西是那么热烈,点燃了人们骨子里的疯狂。
可能正是这神秘力量的支配,麦其土司才狂热地爱上了那个漂亮而多少有些愚蠢的女人央宗。
刚刚埋葬了自己男人的央宗也表现得同样疯狂。
每天,太阳刚一升起,这一对男女就从各自居住的石头建筑中出发了。
会面后就相拥着进入了疯狂生长的罂粟地里。
风吹动着新鲜的绿色植物。
罂粟们就在天空下像情欲一样汹涌起来。
父亲就和央宗在那深处的什么地方疯狂做爱,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站在窗前的母亲,望着田野里汹涌不息的层层绿浪,手捂着胸口,一副心痛难忍的模样。
父亲的新欢还会拨弄口弦。
丝线在竹腔里振动的声音从远处随风飘来。
土司太太叫人向口弦响处开枪。
可谁又敢于向土司所在的地方,向着王的方向开枪呢。
土司太太自己开了一枪。
子弹却不能飞到远远的目标那里,中途就像飞鸟拉在空中的粪便一样落到了地面。
她的愤怒把新贴在太阳穴上的大蒜片又烤干了,一片片落到地上。
止头痛的另一个办法是吸印度鼻烟。
母亲吸这种黄色粉末的方式与众不同。
别人是先把鼻烟抖在拇指的指甲上,再来吸取。
她却要先在小手指上套上一个黄金指套,再把鼻烟抖在上面,反着手送到鼻孔前面,久久地皱着眉头,猛然一吸,一张脸红红地仰向天空,嘴越张越大,之后,她一顿脚,猛一点头,打出一个两个响亮的喷嚏。
替她揩干净鼻涕口水,卓玛问:“太太可好点了?”
以往,太太总是软软地回答:“我好多了。”
这次,她尖声叫起来:“你看这样我能好吗?不会好的!
我要被气死了。”
这一来,所有侍奉在她身边的人都无话可说了。
我说:“查查头人是父亲叫人打死的,不怪那个女人。”
母亲听了我的话,立即就哭了。
她边哭边说:“傻瓜,傻瓜,你这个不争气的傻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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