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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司突然说话了:“孩子们,我高兴看到你们这个样子。”
想想吧,自从那次早餐以来,我还从没有见过他呢。
他还没有传位给我哥哥,也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变得老态龙钟,更没有病入膏肓。
是的,他老了,头发白了,但也仅此而已。
他的脸比过去胖,也比过去白了。
过去,他有一张坚定果敢的男人的脸,现在,这张脸却像一个婆婆。
惟一可以肯定他有病,或者说,他使自己相信有病的方法就是,差不多浑身上下,都敷上了热毛巾。
他身上几乎没穿什么东西,但都给一条又一条热毛巾捂住了,整个人热气腾腾。
父亲用比病人还像病人的嗓门对我说:“过来,到你父亲床边来。”
我过去坐在他跟前,发现他的床改造过了。
以前,土司的床是多少有些高度的,他们把床脚锯掉了一些,变成了一个矮榻。
并且从屋子一角搬到了中间。
父亲抬起手,有两三条毛巾落到了地上。
他把软绵绵的手放在我的头上,说:“是我叫你吃亏了,儿子。”
他又招手叫塔娜过来,塔娜一过来就跪下了,父亲说,“你们什么时候想回到边界上去就回去吧,那是你们的地方。
我把那个地方和十个寨子当成结婚礼物送给你们。”
父亲要我保证在他死后,不对新的麦其土司发动进攻。
塔娜说:“要是他进攻我们呢?”
父亲把搭在额头上的热毛巾拿掉:“那就要看我的小儿子是不是真正的傻子了。”
麦其土司还对塔娜说:“更要看你真正喜欢的是我哪一个儿子。”
塔娜把头低下。
父亲笑了,对我说:“你妻子的美貌举世无双。”
说完这句话,父亲打了个中气很足的喷嚏。
说话时,他身上有些热敷变凉了。
我和塔娜从他身边退开,侍女们又围了上去。
父亲挥挥手,我们就退出了房子。
回到自己的屋子,上床的时候,楼下又响起了惊心动魄的泼水声。
塔娜滚到了我的怀里,说:“天啊,你终于脱掉了那件古怪的衣服。”
是的,那件紫色衣服离开了,我难免有点茫然若失的感觉。
塔娜又说:“你不恨我吗?”
我真的不恨她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脱去了附着冤魂的衣服。
土司家的傻瓜儿子和他妻子好久都没有亲热过了。
所以,她滚到我怀里时,便抵消了那种茫然若失的感觉。
我要了塔娜。
带着爱和仇恨给我的所有力量与猛烈,占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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