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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床被褥枕头垫子,叠得整齐;三面框镜架挂在一边的梳妆台上,梳具粉盒口红脂粉眉笔,一应俱全;竟然还有玻璃吊灯和自鸣钟,窗帘锦缎亮丽,垂着漂亮的流苏。
“你看,比待其他小姐还阔气。”
新黛玉看着小月桂问,“姆妈对你好不好?”
“谢谢姆妈。”
小月桂赶紧说。
“别哭丧着一张脸,你不是很会笑吗?”
新黛玉说。
小月桂垂下眼帘,不作声。
还不知道要为这种一辈子从来没有过的奢华付出多少代价,她心里正五神不守。
新黛玉心里哈哈一笑,只当没看见她的表情,对李玉说:“等会儿领大师傅到月桂小姐房里,给她做几件像样的衣服。
咱们书寓的脸面,姆妈节吃省用,也得绷起来。”
她想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个常爷定在哪一天来做这个事,你们每天都要准备好。
这个大老虎说来就来,来了,就要吃人的!”
小月桂脸色都变了,她知道新黛玉是吓唬她,但是这取笑似乎有点真。
新黛玉笑了起来,“常爷吃了吐出来的女人,个个都是隔一夜漂亮十倍,跟花朵一样,瓣瓣都新鲜着呢。”
小月桂去掉了丫头的装束,换了一身麦绿嫩蓝,与以前判若两人。
她几乎没法相信,镜子里的富贵小姐,是那个每天打扫猪圈浑身脏兮兮的姑娘。
在乡下种田时,她经常跟粪便打交道,臭不可忍,有时弄得一身都是。
到一品楼后,早上她在粪车到之前,负责从小姐房里把马桶拎出来。
那些马桶盖得严,封得死,洗净后熏过香,但一样是屎。
现在由别的丫头做这事。
一旦做了小姐,事事有人伺候,铺床叠被由别人做,梳头也不必自己动手。
她生是丫头命,很不习惯,闲得难受,连手都没处放。
秀芳劝她学绣花,她想想,便让秀芳去买帖墨毛笔回来,铺纸在圆桌上写字。
父母去世之前,她开过蒙,只是好久没有摸过笔墨,心中发怵。
这么过去了一周,也不见常爷露面,小月桂忍不住了。
她坐卧不安。
走到回廊上,看见新黛玉一人在房间里嗑瓜子。
小月桂经过门口时,新黛玉闻声转过头来,脸上有一种奇怪的微笑,比一脸冰霜还叫小月桂周身不舒服。
李玉比她大十多岁,见过世面,她劝小月桂说:“得等,值得等。
常爷是洪门老大,上海滩一只鼎,其他姑娘想高攀,也攀不上。
常爷也是英雄好汉,万人敬仰,跟上常爷会在万人之上。”
当小月桂经过新黛玉的房间时,新黛玉叫住她,说:“明天起个早,带上李玉和秀芳。
我们去城隍庙。”
第二天她们四人坐了两辆马车,去城隍庙拈香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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