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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琨宁回府后,连着怔了好几日,才算是缓了过来。
崔氏知她只是伤心过度,也没有去请大夫,只叫顺英顺华好好地陪着她,开解一番也就是了,别无他法。
如素夫人临去前将仆从都遣散了,把听月小筑留给了阮琨宁。
阮琨宁每每见着那盛放地契与钥匙的盒子,心里就是一阵抑制不住的难过。
她很早就发现了如素夫人的求死之意,却不想这一日竟会来的如此之快。
那还是在她几年前跟着如素夫人学舞学琴时候发现的。
如素夫人所学甚杂,精通百家指导。
闲暇之时也会教她调香之道与着妆之法,坐在梳妆台前,她一眼就瞧上了粉白色芙蓉瓷瓶里的香露,取用的时候却被如素夫人柔声婉拒了。
当时她只以为大概是不适合自己这个年纪用或者是太珍贵,并没有多想。
直到有一日,好奇驱使之下她偷偷地打开了瓷瓶的塞子,在木系异能以及谢宜昉的《毒经》教学下,很轻易的辨识出了这是什么——鸳鸯醉。
名字很缠绵悱恻,却也掩盖不了它是一味奇毒的事实。
鸳鸯醉本身是一种极品的香露,同时也是一种很奇妙的□□。
连续十年将其傅于脸上,毒会随之一日一日加重,人却也会随之愈发美艳动人,用满十年之后停用,整个人还是会继续美下去,人会在直到再三年后最美的时候死去。
如同一朵花开到了极盛,就直接死去,也将那一生都定格在了那一瞬。
阮琨宁捂住脸在心里想,她当日既然拒绝自己用,想必是知道有毒的,可她自己为什么要用呢?
如素夫人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埋了自酿的酒,阮琨宁在院墙便找了许久没用过的花锄,花了很久才挖出来。
已经是夏日了,木槿花的花瓣厚厚的落了一层,可主人家不在,竟也没人清扫了。
绵绵的秋雨缓缓地落下,素日里总是开着的小窗合上了,院落里的花草也枯萎了,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哀伤。
阮琨宁一个人坐在如素夫人生前居住的院子里,总觉得如素夫人还坐在屋子里看着她,目光里倾注了盈盈秋水,饱含着无限柔情。
她突然想起了如素夫人醉后说过的一句话,“他那样年轻就去了,我若是太老,只怕他就不认得我了”
,阮琨宁很想哭,可是心里头闷闷的,堵得很,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到了最初学舞的那个地方。
回音谷的山石嶙峋不平,似乎还是昔年景象。
谷前的岩石平滑舒展,似乎时人仍在。
山崖上的泉水叮叮咚咚落下,似乎还是旧时光景。
阮琨宁只觉眼睛涨的难受,时移世易,到底是不一样了。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她站在山谷前的那块巨石上,独自跳了初见如素夫人时,她跳的那一支舞。
曾经如素夫人教她的时候自语道:“这一支舞本来是要两个人一起跳的,可现在我只有一个人了。”
曾经阮琨宁也是一个人磕磕绊绊的跳完,现在她可以跳出令天下人惊艳的舞姿,自舞而步不扬尘,可最初教自己跳舞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她在心里想,再跳也没有意思了。
成渊站在那里看了那个女孩子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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