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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长安也热闹起来,货郎走街串巷,远方游子归家,端的欢腾。
前几日才下了场雪,空气清新凛冽,酒垆前的胡姬似乎不觉冷,葱绿抹胸束的微低,雪白胸脯半掩半露,笑容妩媚,招呼往来客人入内饮酒。
钟意坐在马车上,悄悄掀开车帘,却见不远处一行车队近了,那些人深目高鼻,肤色雪白,发色迥异于中原人士,倒同卖酒的胡姬有些相似。
“又有番邦进京了,就是不知道是哪国的。”
玉夏之前也见过胡人,现在瞧见,仍然觉得新鲜:“居然还有个绿眼睛的,多怪啊。”
“生的倒是白皙,”
玉秋饶有兴致道:“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养的。”
“当然是天生的,”
玉夏笑道:“女子养的白皙也就算了,那些马夫风吹日晒,做的可不是养人活计。”
大唐天威,诸番臣服,市井之间胡人并不少见,甚至还有入朝做官的。
昆仑奴,新罗婢,都曾风靡一时,西域来的胡姬丰腴妩媚,善作旋舞,迥异于中原气象,教坊青楼中也颇受人追捧,钟意未出家时,也有一橱柜的胡人衣裳、羊皮马靴,时下胡汉风气相融,倒也有趣。
先前李政灭东突厥,诸藩震惊,甚至给皇帝上“天可汗”
称号,现下距离东突厥覆灭不过几月,又是新春,这次的朝拜,他们自然会更用心。
……
崔氏年纪不轻了,先前又因钟意之事伤神,太医诊脉之后,言及胎像有些不稳,叫好生安养,她便顺水推舟,将中馈交给儿媳了。
钟意回府去时,便见母亲半躺在塌上,安国公夫人李氏坐在床边,还当是出了什么事,问过之后,颇有些啼笑皆非:“哪有这样的,自己躲懒,倒叫儿媳妇操劳,伯母还在,阿娘也不怕人笑话。”
“这有什么好笑的?别人羡慕都来不及,”
李氏揶揄笑道:“我想学她,还学不成呢。”
她是带着儿媳妇来的,世子夫人听了,脸上便有些不自在,忙道自己粗笨,不能替母亲分忧。
“你母亲只是说玩笑话,你别往心里去,”
崔氏笑着安抚她:“老夫人前几日还念叨你,刚好阿意也在,你们一道往荣松院走,见见她老人家吧。”
那二人齐齐应声,退了出去。
“你也是,”
她们走了,崔氏面上笑意才敛去,道:“好歹要顾及儿媳妇脸面。”
李氏神色怏怏:“前日何夫人过府,言谈间偶然说起律宗教义来,她在边上附和,又说自己也喜好佛经,何夫人问,你喜好哪一派的佛经?她说是南山宗!”
“她不知道律宗便是南山宗吗?”
相隔几日,提起这事时,李氏仍旧心火未消:“何夫人顾及情面,什么都没说,我臊的几乎站不住脚!
不懂装懂,贻笑大方!”
世子夫人姓林,出身并不高,她父亲原是安国公麾下偏将,战死沙场,安国公答允照拂他的孤女,后来又叫长子娶了她。
平心而论,李氏是不赞同这桩婚事的,若说照拂,她更愿意将林氏收为义女,寻个好人家嫁了。
不是她看不起人,而是识见与眼界所限,低门女子未必能担起公府夫人的体面,然而安国公已经许诺,却不好再改,只得认了。
李氏与崔氏皆是五姓七望出身,性情命运却是天差地别。
崔氏乃幼女,美貌与才学之外,更多的是娇贵,她运道也好,越国公对她一见倾心,登门求娶,钟老夫人系出皇族,性情温和,同儿媳妇也谈得来,从小到大,她都没受过真正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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