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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自然是蓝景山,只是柳秦川不认得他,抬头去望时,只觉得这男子的眼睛很亮,像是猎鹰,含着一股子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英气。
只是这股英气很快就被满是傻气的微笑冲淡了,蓝景山并不客气地坐下,拍了拍杨佑安的肩膀,道:“你说你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不够意思了啊,我本来可是打算在城门口列队相迎的。”
“少来。”
杨佑安冷睨了他一眼,然后开门见山地质问道:“龙头州外客栈,杜锦夫妇二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是。”
蓝景山竟然想都没想就承认了,爽快的承认过后又开始吞吐,笑容中掺杂了几分歉意,道:“我怕你出事,所以,所以不想让你在江湖上乱走,我就吩咐让他们两个出手把你打晕了然后带回来的,没成想你如今这么厉害,他夫妻二人愣是没把你怎么着,反倒送了性命,自那之后,我就没敢再拦着你。”
“打晕了带回来?”
杨佑安一把扯上蓝景山的耳朵,咬牙切齿道:“就这么简单?他们两个对付我可是下了死手的,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蓝景山也不躲,下巴搁在桌面上,任杨佑安扯着他的耳朵,只是在听完这句话后很迷茫地问道:“啊?”
“再啊。”
杨佑安用力拧着蓝景山的耳朵,“再啊我就把你耳朵扯下来拌凉菜,到底怎么回事,说!”
蓝景山的表情开始扭曲,似乎是这时才感觉到疼痛,但也依旧不避不躲,道:“我只是跟他们说务必把你带回来,并不知道他们具体怎么做的,只知道二人最后丧了命,死相还很凄惨。”
杨佑安微微抬起几分下巴,可以轻易看出他仍是在死咬着牙,但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垂了垂眼睛,声音很飘忽地道:“算了,我并不愿意跟你计较,这事儿不提了。”
蓝景山没搭话,只是眼神很无辜地看着杨佑安,往日嚣张跋扈的蓝大公子,现在倒像极了个做错事情,等着被宽恕和原谅的孩子。
柳秦川一直一言不发地看着二人,许是女子天生的细腻敏感心思在作怪,她发现杨佑安对眼前这个男子的态度很特别。
在遇到眼前这个男子之前,柳秦川觉得杨佑安的眼中一直有着几分戒备与警惕,就连面对裴寒音也是如此,只不过那份戒备不是对裴寒音的,而是对除他之外的,任何可能产生危险的事物。
但对于眼前的男子,杨佑安眼中的戒备全无,是一种很放松的姿态,但这分放松中现在掺杂了些微的失落。
而这种丧气的情绪,很快就被杨佑安掩下了。
有些事情他很明白,他知道蓝景山会怕自己成为他的威胁,最终顶替他在蓝家的位置。
可就算蓝景山真的动过杀心,杨佑安也不愿去记恨,甚至不愿去提起,不是因为他多么宽宏大量,而是因为和杨佑安一起撒尿和泥、闯祸挨罚长大的人,只有这一个人而已,没有了便真是没有了。
所以杨佑安也有了懦弱的一面,他懦弱地想着,有些事情能不变就不要变了吧。
他起身,再去要了一壶温酒,回来的时候把蓝景山面前那碗早已凉掉的酒泼在了地上,又重新给他倒了一碗,然后在蓝景山端起酒碗后,用力朝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将他踹下了长椅,恨恨道:“姓蓝的,下次做事注意点儿分寸。”
“是是是。”
蓝景山坐在地上连连点头,端起的酒碗中酒洒了大半,他仰脖子几口饮下了剩下的酒,摆出一脸傻笑。
二人默契至极,彼此心知肚明,刚刚的事情谁也没有再提。
蓝景山爬回长椅上,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时,杨佑安已摆出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态,笑吟吟调戏起出神地咬着酒碗的柳秦川:“热闹好看吗?”
柳秦川挑眼皮狠狠剜了他一眼。
蓝景山小声问道:“佑安,这姑娘是……”
“路上捡的。”
杨佑安大言不惭道:“多亏了我这小丫头片子才能活下来,不然早饿死在荒郊野岭了。
诶,姓蓝的,你要是看上了,这丫头就归你了,就是这丫头皮实的很,多打打才能听话。”
柳秦川闻言,气愤地把酒碗往桌子上一摔,桌下的右脚向前一伸,朝着杨佑安踹去,只是三人围坐一桌,桌下地界就显得狭小,一脚踹下去杨佑安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把正在喝酒的蓝景山弄得呛了一下,蓝景山轻微咳嗽了两声,然后顶着一脸的疑惑不解,极度缓慢地转头望向柳秦川。
柳秦川脸颊一红,自觉尴尬,抬手遮了遮蓝景山看过来的目光,又顺着指缝瞪着幸灾乐祸的杨佑安,那眼神若能变成刀子斧子杀人的话,杨佑安早就成为碎渣渣了。
蓝景山继而笑笑,目光友善,道:“在下蓝景山,还不知姑娘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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