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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秋季之后,白昼渐渐短了起来。
漫漫长夜在睡眠中度过,会令人觉得时间过得极快。
转眼间,晗初已在东苑服侍了近三个月。
在这里待得越久,她越发觉得恍如隔世。
她清楚地记得,赫连齐突然消失那日是六月初四;第二日,两大家族联姻的消息便传入了她耳中;而今天是十月十五,算算时间,仅仅过去了百余日。
虽只百日光景,已是犹如千年。
漫长到她几乎能忘记情窦初开的那份爱意,也几乎要忘记赫连齐撷取她身子的挂牌之夜。
还差一点,只要再过几日,她便能真真正正放下那段情了。
她与赫连齐之间,只会剩下满臂的簪痕聊以纪念,提醒着她受到的侮辱欺凌,还有琴儿的惨死。
晗初在心中如是告诫自己。
所幸,如今虽没了旧情,却觅得一位良师。
这三个月里,晗初自问从云辞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个气质清冷却又不失温和的男子,几乎是博古通今。
她每日在书房里侍奉,也长了不少见识。
而这其中最突飞猛进的,当数她一手好字,也与云辞每日的悉心指点密不可分。
“笔触有神,颇具风骨,如今已有我六七分功底了。”
云辞展开一幅晗初刚写就的帖子,细细品评。
晗初闻言莞尔,在纸上写道:“公子夸人不忘自夸。”
云辞见字亦是笑了,恰如无边秋月,散落满室清华。
他淡淡的眸光藏着几分欣赏:“我从不妄言,实话实说罢了。”
晗初便学着戏文里的男子,深深对云辞鞠了一躬,同时朱唇轻启,笑着做了口型:“学生有礼。”
云辞的笑意又浓郁两分,开口提点道:“虽然你对书法极具天赋,但不能止步于此,骄傲自满。
许多人习得几分真谛便再也难以进步,我且看着,你能否更上一层楼。”
晗初忙不迭地点头,提笔回道:“定不负老师所望。”
“望”
字刚停笔,云辞已是眉峰一蹙,指点道:“这个弯钩又写坏了,我不是说过吗?‘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钩细长,才得挺瘦。
’”
说着他已重新写就一个“望”
字,边写边道:“出岫你看,这个‘月’字应当……”
说到此处,却见出岫正看着纸上的字出神,云辞便在她额上弹了一个爆栗,适时拽回她的神思:“想什么呢?”
晗初沉吟片刻,才提笔写道:“在想‘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这句话一写出来,云辞亦是一阵沉默。
半晌,他试探着询问:“出岫,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是啊!
这位云公子是谁?晗初只知道他姓云,表字“挽之”
,家在房州。
其他方面一无所知。
晗初自懂事以来,只去过北熙皇城黎都一次,还是受邀去传授琴技。
除此之外,她从未出过南熙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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