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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原来已经隔了十载青春。
这十年来,虽有种种爱别离求不得,但有这个人在身边,还是让他有勇气能活下去,今后的十年、二十年该是怎么过的?是不是每一日都如在推事院中一般,天地为炉,阴阳为炭?
他拿出巾帕来给薛崇简擦了擦脸,又将自己的手炉加了两颗香球,放进薛崇简袖中,为他驱除身上酒气。
又问他:“要不要拿醒酒石来?”
薛崇简道:“我嘴里干渴,想喝一点酸梅汤。”
李成器忙吩咐宫女去取。
薛崇简看了一眼案上的图画,尚有几棵柳树只勾了树干位置,未添枝叶,光秃秃地与背后青山绿水相衬,甚是突兀别扭,笑道:“你这么五日画一树,十日画一人,今年这画屏左右是等不得。
不如过些日子,我们去长安转转吧,你不是一直想去么?”
李成器一呆,嘴唇嗫嚅两下,不知道该如何答他,薛崇简道:“我知道,你还要为舅母守孝,我们去长安也睡地铺不行么?天上就这一片月,在哪里守孝不是一样的?何况现在至尊说不定还生我们的气,我们离开一阵,等她气消了再回来。”
李成器涩然一笑,点头道:“也好。”
薛崇简立刻高兴起来,笑道:“太好了,我们先去骊山汤泉宫,那里的温泉可以治你的腿伤,等天气热了,就到玉华宫避暑去。
你把这幅画带着,到骊山照着样子慢慢地画。
我们还可以在马鞍上挂着酒壶酒杯,在崇山峻岭之地,茂林修竹之间,清流激湍之侧,曲水流觞作诗……”
李成器一直含笑听着,待薛崇简遐想到“风流”
处,他还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薛崇简恼道:“你笑我不会作诗么?”
李成器忙道:“不是……”
薛崇简气道:“你分明就是!
我这就做一首给你看!”
他张口就吟道:“离歌声驻人环顾。
[1]”
李成器倒是一惊,赞道:“这句好!
有情有景。”
薛崇简面现得色,转头沉吟不语,李成器问:“后头呢?”
薛崇简扳着指头道:“别吵,我算平仄呢,还差一个字。”
李成器笑着鼓励他道:“只要有好句子,平仄一概可以不论。”
薛崇简喜道:“真的?”
便接着吟道:“醉袖归来倩君扶。”
这句果真第六字平仄未安,意思也平常,李成器便只笑得一笑。
薛崇简却又没了词儿,眼睛满屋子乱踅摸,李成器笑问:“你找什么?韵谱么?”
薛崇简的目光忽然落在那幅未竟的画障上,笑道:“有了,非但有情有景,有虚有实,还化腐朽为神奇。”
李成器见他先吹了起来,笑道:“我洗耳恭听。”
薛崇简饮了一口酸梅汤,清清喉咙道:“生憎长条攀愁思,特留画障几树枯。”
李成器倒是钦佩他的巧思,原本噗嗤一笑,目光却也下意识被那画障勾引,落在那几株光秃秃的树木上,唇角的笑意终于渐渐支撑不住,一丝一缕消于无形。
他急切中赶了一下午的工,还是难以完成,就如同无论他做了多少努力,却只能面对一次次的别离。
薛崇简诧异道:“不好么?”
李成器忙笑道:“极好,我给你抄下来,明天拿给姑母看。”
薛崇简笑道:“别抄了,反正又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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